｜ 獨 字 遠 逐 ｜

醒來時，房裡被早晨的光染成了白色，好像已經九點多了吧？

我看著窗外一旁不遠處的墨綠色山壁，在眺望遠方的基隆海，和隱約透出霧來的基隆嶼。睡眼惺忪的，還有點呆滯的感覺這山城的俏麗景色，持續發呆的狀態。盥洗與整裝後，我們步行至LUCKY HOUSE主館的二樓用餐，年輕老板娘詢問我們要喝什麼？楊奶桃選了咖啡，我則是奶茶。上樓時正聽見男主人在廚房下廚的聲音，女主人則一邊幫忙一邊照顧小女孩，二樓的交誼廳已經有幾組人馬在用餐，看起來大家年紀都很輕，像是學生，也許真的我們老了也說不定，離開學生時代很久了，才會忽然有一種年紀大了的失落感。選了一組對坐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景緻有一半以上被對面「五番坑公園堡」的黑色屋頂給遮蔽住了，沒什麼風景可以看，只有滴答滴答的雨水不斷地落下，打在窗上與黑色屋頂上，迷霧也沒有散去，環觀窗外的四周，往遠方我們所住的二館方向看去，還是一片迷霧般的茫然，而幾朵無家的落葉在黑色屋頂顯得特別孤寂，秋黃的色澤上是溼潤的反光；總之，這裡很掃興的只有一片黑色屋頂可以欣賞，如此。  

老闆娘為我們上了咖啡與奶茶，我的奶茶是即溶式的那種，不難喝，但很可惜，就像即將分手的戀人般，冷卻的愛還有餘溫，整杯奶茶不溫不涼，有點噁心。楊奶逃的咖啡則熱騰騰。因為沒有問我們要點什麼早餐，大概知道是固定式的配餐，隔壁女女情侶的桌上是類似土司夾蛋的西式早餐，結果是火腿土司夾蛋，有點無聊的火腿土司夾蛋的人生。我們離開LUCKY HOUSE主館的時候二樓的交誼廳已經沒有人了，散步回二館時外頭雨已經停，而二手書店已經開門營業，一如往常靜悄悄的安靜在那裡，這種時光與氛圍讓人很享受，有點像是「飲冰室茶集」早期營造的很有詩意的廣告，有那種感覺，後來的「波密果菜汁」也走上這類的風格。

在房間裡，懶懶的收拾著行囊，準備繼續往下一站「金瓜石」前進，在出發前奶桃兄去沖了個澡，我則坐在窗邊看著山下那頭拐著彎的山路，看著一輛一輛正在上山或者下山的巴士與房車，雖然有些距離，但那行駛間壓過雨水的刷刷聲還是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看著他們的行駛，好奇著他們的目的地是哪兒？上山的不免就是九分、金瓜石，那下山的呢？那些房車一早就下山了，是去工作嗎？目的地是台北？基隆？還是更遙遠的高雄？這個發呆的窗景後來成為我想起九份的回憶之窗，雖然如此，但我想我有機會再次拜訪九份時，應該會選擇其他家民宿體驗看看吧。奶桃背上了包包，我穿上了布鞋，多看這房間一眼，接著離開二館，下了階梯經過了依然靜悄悄的二手書店，又下了小坡，到了主館後，奶淘跟LUCKY HOUSE正在使用電腦的男主人退了房，這時已經接近快中午的時間了，九份依然很熱鬧。離開九份時，我們選擇了另外一條沒有觀光客行走的小路，大多是居民自己的生活的範圍的樣子，我們在停了雨的幸運九份山城，一路幸步至公車搭乘處，前往金瓜石。

天色開始黑了，而且氣溫降的更冷，也該認真找一下民宿，否則說不定更晚一點就沒有地方可以住了，雖然有可能沒地方住，也會覺得「如果真的沒地方住那就下山吧！」無所謂的態度。

雖然有稍微用手機查了一下九份的民宿，但其實還是覺得在當地繞繞然後走進店內直接問比較快。繞來繞去，我們後來往比較沒什麼觀光客人潮的地方去，比較安靜，也比較融入當地的感覺。走到九份老街下方靠山壁的馬路上，天已經完全入夜。馬路左邊的山壁上方是老街，馬路右邊則是另一個懸岩的山壁，下方則是準備下山的車子與黑色馬路，九份山城就在這樣一個又一個山壁上連綿建造而成，站在這邊的馬路旁，可以看見九份另一側山灣人家居住的光景，黃色光暈的電燈與路燈將整片山灣點亮的真是漂亮，遠方基隆市區的霓虹微光小小而密集的閃爍著也真是美麗，雖然馬路上濕嗒嗒的，但反射起來的黃光也很舒服，整座山到了夜晚就這樣黃橙橙的，比起白天的青白，晚上的昏黃心頭上的確感覺溫暖許多，但身體依舊寒冷。

第一間找的民宿就是沿著這面山壁而建，很漂亮的一間民宿，每間房間都有個屬於自己的小陽台，小陽台有階梯可以直接走下這邊的馬路，很方便也很可愛的小階梯。陽台的小階梯另一邊可以沿著陡峭的山壁走著蜿蜒的石階而上，然後就會走到基山路了，一旁便是民宿的大門，是一間叫做「愛的物語」的民宿，進去詢問房間與價錢，老闆說：「現在這裡是四樓，剩下的房間在二樓，以及一間四人房，價位大約落在兩千至三千之間...」，在這裡的房子都是這樣往下長嗎？真令人好奇，我們竟然站在四樓櫃檯詢問二樓房間，真是奇怪的感覺。我覺得不需要住到這麼嚴肅價錢的房間，於是就向親切的男老闆道謝說我們會考慮看看然後另尋他處去。

在往山基路深處一點的走就又走回早一點前往二手書店的地方，大約離「愛的物語」民宿三分鐘的腳程，有兩間對稱的民宿，右邊那一間叫做「五番坑公園堡」，「五番坑公園堡」和剛剛的「愛的物語」一樣在長在同一個山壁上，也是往下長的房子；左邊則是有著黑色圓型蝙蝠圖案的正常房子名叫「LUCKY HOUSE」的民宿。這兩間民宿的氣質看起來不差不壞，也許「LUCKY HOUSE」會好一點，於是入內「LUCKY HOUSE」尋問了房間價錢，一位大約年約三十初左右的年輕媽媽，抱著才傍晚六點就熟睡的三、四歲小女兒，走到電腦前打開房間照片給我們看，說現在假日只剩下一千六與一千三的房間了，一千六那間房的照片有個面景的大窗，且有床架的雙人床；一千三那間則是只有小窗，也沒有雙人床架，只有一張雙人床擺在木頭地板上，睡起來感覺濕濕冷冷的很接近地板。而衛浴廁所雖然小間，但都很乾淨。我覺得一千六那間不錯，「請問房間在幾樓呢？」我小聲的問，怕吵醒熟睡中的小女孩，老闆娘則親切又有些愧疚的樣子告訴我們：「房間在另外一棟，在過去一點的廟旁邊，我會帶你們過去。」老闆娘指著往二手書店的方向。原來不是在本棟啊！思考一下後，還是跟老闆娘說謝謝我們考慮一下，就走出民宿。說真的其實已經不太想再多繞繞看看了，人真的也有點疲憊，腳也好酸了，而且覺得其實一千六那間房間還不差，但不打算馬上訂房，純粹只是想要有個比較理性的空間與時間再好好再想一下下有沒有不合理的地方。

我們到九份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的事了，因為一直下雨的關係，原本計劃好的行程全都亂掉了，而且台北又冷，現在已經是春天，但這次的連雨，卻在這兩天把氣溫拉回了冬季時那樣，前一天看著台北街頭掛著的時間與溫度數位表，大概才13度而已，冷的要死，衣服就只有這般不薄不厚的，也沒有更多衣服了，誰預料得到氣溫會驟然下降到這種曾度？當我們看著氣象報告知道天氣會冷成這樣時，人已經在台北了。

很冷，雨又不停，於是乎原本計劃第一天先到九份走走的行程也就順延到了第二天，也就是現在，但即便是延到第二天，行程還是亂的一塌糊塗，之前預先在家查詢的火車時刻表、基隆客運瑞芳往九份的客運班次表，還有平溪線的老街火車一日票價等，規劃好一整天的行程與時間表，最後完全派不上用場，跟個笨蛋一樣。

起初的計劃應該是要搭早上約七點或八點半左右的自強號，花差不多四十分鐘的時間從台北火車站前往瑞芳，然後在瑞芳買平溪線一日票卷兩人份，之後前往侯硐、菁桐、平溪、十分...，這些老車站走走散步拍拍照，回程時在瑞方稍微逛逛，然後再約莫下午三點前往九分或金瓜石。這是原本的計劃，最後的真正的行程走法卻變成這個樣子：因為太冷的關係，一早根本爬不起來，台北國軍英雄館內的溫度跟外頭差不多，外頭是17度，室內也頂多只有18、19度，在室內穿的更少，反而更冷，沒辦法，躲在被窩裡死都不出來，吃完早餐後又躲回棉被裡，還發了脾氣說我要睡覺。終於退房後到西門町站搭捷運前往台北車站，再從台北捷運站穿過人潮走到台北火車站，搭了中午的自強號前望瑞芳火車站，然後再改搭區間車前往侯硐，只去侯硐，時間來不及，所以放棄了平溪線，待侯硐玩完後再搭區間車回瑞芳轉搭位於瑞芳警察局前的基隆客運前往九份，於是乎到達九份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的事了。

雨還是不停。

九份深處，順著蜿蜒人多的老街一直走，大約走到人煙稀少再無什麼觀光客與商家的小街巷弄地方，有一處明顯招牌指引的小小寶地，一間小小二手書店。那是一間即便仔細對著門口張望、打量、思索，也不見得會讓人想走進去的一間小小二手書店。

其實每一次在陌生的他方遊走、散步時，忽然間撞見一間小小的、無名的，甚至老舊的二手書店都會感到莫名的驚喜與興奮。九份山城中這間二手書店就給人這樣的欣喜感覺。我們在春雨季節的四月中第一次造訪這個小社區，或許雨天、晴天的九份差別很大，蜿蜒巷弄且又有許多石階的雨天九份對於觀光客來說的確很不方便，但雨天情調的氛圍，卻也讓人覺得其實別有一番滋味嗎！很憂傷的，很寧和的安安靜靜坐落在山裡的小鎮，九份觀光客實在多（因為宮崎駿-神影少女的取材，以及韓劇拍攝的取景，都讓九份的觀光客大多已日、韓兩國人最為多），日本、韓國、香港、大陸，其次是歐美國家的臉孔，原來九份這小小的山城已經如此國際化了啊！雖然如此，人潮的湧進卻沒有改變山城寧靜和祥的氛圍。

看著書店指示牌方向，其實轉個彎，別個頭就看見了，但那大約必須再走一層到兩層樓高的斜坡，大約走個十公尺的路就會到達。是一間很平民式的透天住家改設成的書店，從外頭看進去，就像是堆了很多書的雜亂房子，書櫃與書櫃之間只有一個人可以通行，看起來就是那種背著行曩的旅客轉個彎便會把櫃上的書都撞掉或撞歪的狹窄小書店。而門口的門扉則是舊式住家如窗子般橫推開的玻璃門，玻璃門外放著傘架，並且嚴格規定傘一定要放在外面不可以帶進店裡的感覺。店裡頭沒有客人，只看見像是老闆的人正蹲在地上整理書籍之類的，感覺老闆就像是那種會老是盯著你瞧，很怕你會偷書的小偷的那種謹慎的老闆。我還有點猶豫是否要踏進去店內參觀？其一是楊奶桃背著行曩，很怕撞歪人家的東西，其二是我包包裡還有一本書，如果被當成小偷的話，這本書似乎就變成確鑿的證據了啊！真是不經這樣的讓人擔心了起來。

從玻璃門外看進去，雖然狹小看似雜亂的空間，其實每一本書都排列整齊的歸在書架上，只是許多沒有書架可以歸類的書籍也被整理成一疊疊的規矩陳列在靠牆、靠邊的位置。看一看每一本書架上的書，並不是那種很舊很舊的書店裡都是很舊很舊的書那種，仔細說起來很多書都是十年、五年以內的書，書況看起來都很不錯，保存的很好，看著門口的五折價，於是乎想說就進去看看吧！收起了傘，掛置在小小的傘筒內，輕步地踏進了店內。